弗拉基米尔厄里斯·憨批魔镜·乌里扬诺夫

鸽子

一面镜子的自述,4

飞火划破了天空,她的心掉入冰窟。


墨卿在匆忙中被墨家子弟带着离开汉国向西而行已有一年有余,这时候她的眼睛还是像黑曜石一样闪烁着光彩,即便是大漠中的满天沙尘也遮掩不住这份瑰宝一般的神采。


“再行经几日,前面便是米力都了。”向导向着这些远离故土的东方人道。再大漠上看日出,也是一种别样风景。

“不对,对你们来说应该不过两日。”这些服饰奇特的东方人所驾的马车给向导留下了很深的印象,偃师之车,日行千里,但是当向导问这些东方人的时候,只得到了“做好你自己的事。”这样的回答。


这个波斯人本是个行商,年轻的时候也曾游历到过帝国的各处,年老了,最后一次旅程遭了劫匪,侥幸留得一命回到村子,却失去了同行的儿子,右手也再也无法劳作,一生奔波积蓄到头来只留下了一间破屋与丧父的孙儿,而他的儿媳家听到儿子不在的消息,将尚年轻的儿媳改嫁,他只能勉强做点杂活糊口,半打零工半靠接济地度日,一日,一只奇特的车队来到了村子里,全队人都裹的严严实实,并出价黄金寻找向导。


这位波斯老爷子临走前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自己与瘦弱的孙儿,黄金,只要一点就可以改变很多,足以让他赡养余年,足以让他的孙儿活下去,活的更好,足以改变他这种人的命运,足以,足以……


最后看了一眼襁褓中根根纤小的肋骨凸出的孩子,乞讨来的羊奶涂上了孩子的嘴唇,默默托付给那个还愿意接受一段时间等他回来的邻人,然后告别矮小的土棚,硬实而粗糙的木板门,告别这在混着沙子的风里飘摇的村子,最后打出井里的泉水装满羊皮水囊,走向了黑压压的车队。


“我的手不能使了,但我可以指路”面对因无数坑蒙拐骗而厌烦的黑衣人,他详细的说出了这一带城市的位置与彼此之间的脚程,甚至说出了几个沿途的补给点,毕竟他在这一带的路途中倾注了自己的一生。


“黄金,到了地方再给你。”车队发动,机关马车在旷野上飞驰,带起一路飞尘,但很快又被大风卷席,只留下亘古以来随风流转曲折的沙海波纹。


飞驰的马蹄在指引下趟过沙海本来险象环生迷路打转的航程,一路上的风平浪静反而让老人的心中泛起不安,在旅途中,天灾他靠一生的经验可以勉强避过,人祸却是这个世界考验人的真正挫折。


终究还是来了,可是却没有以他想到的方式结尾。


那一天他们抵达一个绿洲,他兴致勃勃地指着这沙漠中少见的佳肴,枣子。再度装满的水囊鼓鼓囊囊,东方人打算在此过夜,周边撒下用雄黄等物配置以驱除毒虫的药粉。


那一晚上,太阳刚落山。

数十道甚至上百道黑影扑来,仿佛从沙漠贪婪的尖牙中逃出的骸骨,个个持着夺命的尖刀,干枯的尸体在利欲的驱使下冲击了黑夜的篝火,鲜血浇灭了这星星点点的,只属于大地的暖光。


但是有些不同的是,十几人组成的黑夜,将这些本应死于沙中的空洞的身躯,通通送回死神的披风中。


诡异的黑袍,干脆利落的行动,奇特的格斗技巧,一具具身体倒下。

“处理完了吗?”

“全都处理掉了”


老人静静地轻轻地拂开沙子与破布,那本应死于劫匪之手的儿子,本应了无音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儿子,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沙漠上,冰冷的月光下。


现在却躺在这里,手里还有一把尖刀。


马车行驶出补给点。


“大小姐,昨晚……”“没事的,我没那么金贵。”“让您受惊了。”


“那就是米力都。”遥远的一个高大城墙的轮廓在众人眼中浮现,几天几夜的风沙旅途令人疲惫不堪,现在老人笑了笑,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喜悦了。

到了啊。


一把匕首也直指老人的脖颈。


“不可。”一道徐徐幽然的声音传来,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现出几分凌厉与不解,“这位老者有恩于我们,为什么要……”“大小姐,他可以给我们当向导,也可以给他们指方向,而且走漏了我们的路线,横穿沙漠的险招也就失去了意义。”

“恩重于山,一个沙漠中小村落老者,他们又怎能轻易找到,岂能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害他人性命?”


“可是……”“不必多言。把约定好的酬金给他。”


老者来到城门外,掂了掂手里的分量,笑了一下,但随即叹了口气,远眺着枯黄的远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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